一生很长,也很短。
大多数人只是普通人。上班族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坐着拥挤的地铁,到另外一间水泥建造综合体开始一天的工作。个体户乘着升起的太阳,揉一揉松散的眼睛,打开卷闸门,开始了一天的守候。
每个人都努力的活着。
榆中北山的人们也是一样。
现在是一年四季中最炎热的夏天。但是在这个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山之巅,早晨五点的温度仍然在10摄氏度徘徊。毛驴的鸣叫、公鸡的打鸣、狗吠的声音此起彼伏,回荡在山谷里。
勤劳的人们早已经开始忙碌。
五点钟的时候,山里的孩子就要上学了。年轻的母亲起来早早的给他们准备了早餐。擀上面条,从菜园子里找几根葱回来,用油泼过,拌到面条里。学生娃们狼吞虎咽的吃着,发出拱食的声音。
北山的人们是没有热乎乎的早餐的。每一根柴火在北山都弥足珍贵,不舍得浪费在早餐里。只有家里的长辈舍得将平时一颗颗挑选、晒干的驴粪蛋儿庄重的一粒粒的摆在小火炉里,黄色的火苗舔舐着驴粪,窜到煮茶的器皿(茶罐罐)的底部,开始煮茶。年轻人等不了时间的煎熬,用前一夜的开水,冲泡一杯茶,就着冷馒头,解决一顿早餐。长辈们反复的在火炉边熬着茶,直到茶的颜色变得黑中透红,浑浊不堪。才将茶水倾倒到自己的茶盅中,一口一咂,开始慢慢享受自己的早餐。
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们,匆匆忙忙的吃完自己的茶水冷馒头早餐后,需要用最快的时间赶到2公里以外的土地上工作。这一切都要赶在太阳出山前。出山的太阳非常凶猛,如果在太阳下作业,很快会丧失斗志,乖乖的就范大山的考验。一路上,唱着歌,穿着妈妈做的布鞋。我记得那时候很讨厌布鞋,布鞋的底是城里人淘汰的轮胎制作的。没有一点弹性,走在路上,每一步都感觉到震的膝盖和关节晃动。
田里的工作主要是除草。
土豆(洋芋)地里的柴草,需要用锄头一根根的从柴草的根部割断,扼杀在萌芽的状态。年轻的女人踮起脚尖,努力的倾着身子,将力量集中在锄头上,锄头在土壤下方的一厘米处游走,发出沙沙的声音,非常的优美。阳光倾泻下来,照在绿油油的土豆苗上,也照耀在女人金黄色的草帽上,整个田里充满了生机,处处都是争着成长的味道。
豌豆地和小麦地就不能用锄头了。豌豆苗和杂草苗的生长姿势几乎一样,无法使用锄头精确的分辨。所以,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佝偻着身子,屁股高高抬起,把头深深的埋进豆秧里,仔细的分辨着杂草,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忙碌着,轻快的移动着拔下来杂草,顺势传递给左手。左手和胸膛贴在一起,抱满了杂草。嘴里却不停的聊着天,扯着谁家的女儿要嫁人,谁家的母羊要下羊羔子了,或者是那个山头的神仙比较灵。
大山的人们,自由自在的生活着,似乎世界上的任何事情,都跟他们无关。他们需要的只是一方热炕,膝下一对健康的儿女。